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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赞散文|海上观日出

极目新闻 2025-01-17 12:03:54 阅读量:

在深圳湾看日出的那种经历确实有点过瘾,但也有遗憾。那就是海面太窄,离城市太近,周边的灯光又太亮,还有起伏的山峦,日出仿佛不是从海平面升起来的,而是从山岙跃上山巅的,没有完全达到海上观日出的效果。

为了弥补这个遗憾,到海陵岛,就另当别论了。

五点半起床就足够了。当天早起后,发信息到同行的“三人群”中,问,有出去看日出的没?正华秒回响应;双富因为一路主驾(车)、主喝(酒),很有些累,我也就没再发声问他了。行动挺迅速的,大厅会合,正华问,开车不?我说,到大角湾,一脚路,不开吧。于是,我们俩走在大街上,街上少有行人,只有街灯下的椰影拉得老长。早上的风吹到身上,还有凉意,幸好我出门前加了衣裤,就没有像正华那样蜷缩着如猴子般。

到大角湾时,天还是黢黑的,海边公寓漏出点点灯光,大海也黑漆漆,只听见海浪声声。沙滩上,除了我俩,没有一个人。难道没有人和我们一样,出来看海上日出?疑惑中,我用目光旋转着扫视大海,发现左手边有座伸进海里的山,好像正好遮住了观日出的方向。我对正华说,是不是找错了看日出的位置,不会只我们俩呀?在百度上搜索海陵岛最佳观日出地,哈哈,还真是我们找岔了位置。网上说,海陵岛最佳看日出的地方在十里银滩。那就奔那去呗。

终于,车来了,我俩连忙上车,催司机快走。十里银滩离大角湾并不远,不要10分钟就到了。我们下车后,是小跑着扑向十里银滩的。果然,这里的海滩上,已聚集了不少人,多以年轻人为主。

一些年轻人在弄潮,居然有位女生,还赤着脚,一只手拎着两只鞋,在海水里走来走去。可以说,此时的海风颇凉,吹在人身上发冷,海水的温度也不高,我担心她会感冒的。正华衣服穿少了,趁太阳还没出来,在沙滩上来回慢跑着,以增加热度。而这女生,在海潮里穿来穿去,时而雪白的浪花咬着她的裙裾,时而她雪白的脚踩在被海浪打湿的沙滩上;时而扬起手,做飞行状,时而在沙滩上旋转,跳着舞蹈。旁边有个专门的摄影(像)师,在用手机拍着她最美的一瞬,沙滩上还有一部手机,用支架支撑着,正录着她玩海弄潮的全过程。

我紧盯着海平面,看远方由黑色变成藏青色再变成天青色的天幕,渐渐露出一道道金黄的霞光,霞光之上,便是湛蓝的天空;霞光之下则是蔚蓝的大海,金黄的霞光映到海滩近处,也把海滩染成一道金黄色。我和正华分别拍了一张照片,背后两道金黄色的霞光和蔚蓝的大海就成了背景。然后仔细看,金黄色的霞光中,出现了一处红,那红不是金色,而是橘红,应该是太阳要露出的地方。再然后,金黄色越来越大,橘红也渐渐浓重,后来,金黄和橘红又相互交织,向天青色的天空呈放射状射去,所到之处,像是在天青色天空上划出的一道道划痕。有意思的是,在霞光之下的,原来蔚蓝色的大海,此时,竟然像黑色的原油一般,变了色彩,翻滚的浪花,也好似盛开的黑牡丹。天,渐渐明亮了起来。一开始出现的那处橘红,渐渐加重,后来越来越橘红和金黄,当你注意那橘红的变化时,在金黄橘红的天幕之下,原油黑色的海平面之上,可以看见太阳在露出它的影子来。先是弧形的太阳的轮廓好像被两边铅灰色的云夹着,仿佛不如此,就不能体现它喷薄欲出的力量。而且,随着弧形的轮廓越来越亮,后来居然变成了圆圆的一个小亮点,霞光在小亮点之上渲染,由橘红向金黄色,再向淡淡的青色过渡,本来无垠的天空被色彩分出了层次,大海的褶皱亦然。当太阳升成一个圆圆的火球时,天青色的天空完全变成浓厚的橘红和淡淡金黄的海洋,而被这种色彩照耀下的海洋,仍然是原油般的黑,偶尔会泛着银色的光,那大海的波浪真像梯田,一垄垄的海浪就像农民刚翻过的田。海滩上倒是金黄色的,太阳给海打出了一道粗壮的银光,很是炫目。我们沐浴在初升的太阳之下,请沙滩上看日出的人给按下快门,把自己定格,与太阳同辉。

在十里银滩看日出,看到的是辽阔,看到的是壮美。

当我准备转身离去时,猛然想起家乡叶诗人的诗《雄性的太阳》,我喜欢叶诗人,我喜欢他似火又扎心的滚烫的诗句。于是,我郑重地面朝大海,面朝冉冉上升的太阳,大声朗诵:“夜来临/抱着还未孵化的雷/我再沉进梦中,注意手莫压住胸口/我孕育着温度,我横陈在旷野尽头/我是地平线/我把我的——心——挖出来/再不流泪,再不激动,镇静地把心/包进雷里,我孵,我是一只雄性的母鸡/我孵/我要孵出一颗年轻的/赤裸的/健壮的——太阳/这是/——雄性的太阳/我要赠予人类一颗雄性的太阳!”太阳,雄性的太阳,诗人的磨难……一个来自崇拜太阳的地方的人朗诵至此,已热泪满面。

(梅赞,中国作协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国金融作协理事,湖北作协散文委员会副秘书长,散文湖北执行主编。曾出版诗集《为你而歌》,散文集《远去的凉亭》《大市莺声似故山》,长篇散文《时代侧影——给历史一个回声》曾获湖北产业文学奖、长江丛刊散文奖、中国金融作协建党100周年征文一等奖)

责任编辑:胥甜 值班主任:魏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