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目新闻记者 李碗容
通讯员 卓张鹏
实习生 谭智轩 林贝妮 徐沁怡
他是一个很忙的老师，工作清单常常一页都写不下来。但从教20年来，他带学生行万里路，深入全国20多个省市的农村和城市基层开展调研；带学生读万卷书，组织读书会，参加过的学生大都阅读过百余本经典书籍。
他说，“好老师没有什么巧，就是愿意给学生花时间。”他就是中南财经政法大学法学院院长、国家治理学院院长陈柏峰教授，全国杰出青年法学家、国家级重大人才工程特聘教授、第二批全国高校黄大年式教师团队负责人、首届“卓越青年研究生导师奖励基金”获奖者。
鼓励学生和农民交朋友
20年来他和学生的足迹遍布大半个中国
“来到田野，你才能更了解基层法治。”7月14日，在江苏省无锡市江阴市周庄镇，一场基层治理与法治研究讨论会火热进行，在陈柏峰的主持下，77名师生围绕调研情况汇报交流。
交流会
“法治问题关乎现实实践，法学理论研究不能仅依靠想象。”这便是从教20年来，陈柏峰坚持带学生深入田野的初衷。最初是在农村，后来到城市基层社区、县乡执法部门和司法机关等，足迹遍布大半个中国。每年开展3到4次调研，暑期是每年时间最长、人数最多的一次，大都为1个月左右。
田野调研时，陈柏峰身先士卒，以“传帮带”的形式面对面、手把手地指导学生，在实践中传授方法。至今，中南财经政法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的孙明扬老师都还记得陈柏峰教授的田野调查第一课。
陈柏峰做调研
2016年暑假，孙明扬跟随陈柏峰前往湖北咸宁咸安区进行田野调查。同学们不知道该如何开展访谈，陈柏峰立即带他们去访谈了一名乡镇干部。一件简单的T恤，一条长裤，黝黑的皮肤，一身朴素的装扮，这样的陈柏峰十分接地气。
当晚的访谈十分顺利，他把话都说到乡镇干部的“心坎里去”，聊天谈得很活跃，从晚上7时一直聊到晚上10时。乡镇干部不仅分享了工作内容，还主动谈起家庭情况，团队获取了非常多的有效信息。“陈老师问了很多我们都没想到的问题，对方也很开心。在实践中学到的方法，我现在做访谈中都很受用。”孙明扬说。
孙少石博士对言传身教更有感触。“读书那会我是一个不太让他放心的学生。我没有在农村待过，不太会和农民打交道，因此，每一次调研，陈老师都安排我和他一个小组，便于他直接指导。”孙少石回忆。在这一过程中，孙少石看见在田野里、农户家、乡村小道，陈柏峰自然地和农民打交道做访谈，正如陈柏峰说的那样“要和农民交朋友”。
耳濡目染下，有些社恐的孙少石开始重新打量基层社会，也学着和农民以及其他不同社会职业的陌生人打交道。“调研一定是建立在关心别人痛痒的基础上的，因此，我们的工作一定有强烈的社会关怀。”孙少石说。如今，他在西南政法大学任教，早已将学到的田野调研方法灵活运用到科研工作中，而他自己也因为田野调查而改变。
陈柏峰更注重鼓励学生勇敢迈出第一步，李爱爽博士就做到了。一开始进入田野的李爱爽直言“找不到北”。陈柏峰鼓励她要勇于尝试，要在田野中多琢磨、多思考。慢慢地，她开始体验到田野调研和学术发现的乐趣。学会了深入观察田野，在田野中发现和分析问题，总结和提炼事理、法理。此次在江阴市周庄镇调研时，她已是小组带队老师。
陈柏峰（左一）带学生做田野调研时
在基层调研，有时一天下来步数超2万是标配，拖拉机也是偶尔用到的交通工具。2017年夏天，团队在河南商丘调研，一行人就住在村委会和村小学，陈柏峰便和学生一样，睡着临时简易床。遇到更为艰苦的条件之时，甚至和学生挤一张床休息，基层法治研究所的于龙刚、刘杨和梁永成都曾和他挤过一张床。
在田野中，学生们也取得了诸多收获。今年3月，邓豪的论文《安全竞争格局下的基层执法及其生态优化》在法学领域的顶级期刊《法学研究》发表，这一论文的基础便是源于数次田野调研。
不少学生参加读书会，阅读超百本书籍
忙时他将自行车“骑”到会议室
6月中旬，一场线上读书会上，刚录取的30名准研究生分享了新的读书情况，陈柏峰和梁永成分别做了指导。这是这批2024级研究生的第二次读书会，目前他们已按读书会要求阅读了10余本经典书籍。
“陈老师很重视读书，我读书那会就是这样。”梁永成说。为何要坚持做读书会？“书本上的理论好比眼镜。没有眼镜就很难看清事物，不同的理论就是不同的眼镜。大量的阅读便是为了在需要之时能够拿出合适的眼镜来使用。”陈柏峰说。学生在不断阅读经典著作之中精神得以丰盈，思想得以淬炼，这样方能支撑学术研究中偶尔的“灵光一现”。
读书会
从教以来，陈柏峰组织读书会。在其言传身教之下，阅读经典在中南大蔚然成风。目前在北京大学读博的杨子潇从本科阶段就加入了读书会。
每月一次的读书会成了他最期待的活动之一。他在陈柏峰的指导下，系统性地阅读经典书籍，一本本地啃晦涩难懂的经典巨作。大四时，他经常每天用6到8个小时坐下来认真读书。读书会良好的学习氛围更激发了杨子潇的学习热情。
研究生阶段，杨子潇继续跟着陈柏峰学习，每月的读书会依然不落下一次。得益于此，他在开展科学研究和田野调查时经常“灵光一现”。2021年，从中南大前往北京大学求学。基于前期打下的基础，他在学习上表现优异，目前已在法学领域权威期刊《法制与社会发展》《法学家》发表了三篇论文。
杨子潇和陈柏峰合影
目前在某中央国家机关任职的颜恺则是读书会早年的参会学生。已毕业10年的他，直言在读书会上曾阅读过的《送法下乡》《木腿正义》《政法笔记》等经典书籍对其影响至今。
当初并非法学院学生的颜恺，大二起就跟随室友参加陈柏峰组织的读书会。“我们读书会是在文治楼9楼的小会议室，我印象中有两三次，陈老师是直接骑着自行车就冲进来了，满头大汗。”颜恺说。那时的陈柏峰已十分忙碌，科研工作十分繁重。
20年来，参加过陈柏峰读书会的学生数不胜数。他们中有的是陈柏峰的学生，有的是其他学院的学生，甚至有外校、外省的学生，陈柏峰都耐心地指导。学生们也大都阅读了百余本经典书籍，打下了科研的基础，多数同学攻读了博士。
陈柏峰和学生交流
如今，读书会依然每月举行一次，主要由团队年轻老师负责，本科生和研究生分开进行，陈柏峰能抽出时间就一定会去和学生交流。不仅如此，陈柏峰依然坚持给本科生上课，从教以来还新开了诸多课。
与田野融为一体的教授
法学界多位优秀“青椒”是其学生
“感谢我的导师陈柏峰教授，他在学术上的勤奋、坚持和自信……”这个毕业季，该校硕士毕业生潘天乐在14万字的毕业论文后记中，用1万多字分享了他在中南大的成长，导师陈柏峰和自己的故事。
陈柏峰（左三）带学生做田野调研时
他分享了四个故事，其中一个故事是2021年7月，在河南商丘调研时，潘天乐看到了一个既接地气又思维通透的学者。“在田野上，你完全想象不到他是这个领域全国最顶尖的学者，他好似和田野和村庄融为一体了。”多次共同前往田野调研的中南大法学院刘杨老师说。因在法学领域所做的贡献，2020年，陈柏峰就荣获了“全国杰出青年法学家”称号，这一法学领域的重要奖励项目，当年他也是唯一入选的80后学者。
陈柏峰在第九届“全国杰出青年法学家”座谈会上发言
走在乡野田头，一件T恤，一条长裤，身材较为娇小，皮肤黝黑的他，的确很少有农民将他认作教授。陈柏峰朴实作风感染着学生，“法学学科自带精英的意识，但中国法治要向下，要服务群众服务社会，陈老师用实际举措影响着我们要把根扎在中国基层。”刘杨说，目前他在中南大法学院任教，从事法学理论和法律社会学研究。
陈柏峰在田野
如今，更多陈柏峰的学生走上了讲台，全国高校法学院约有20余名青年学者是他的学生。还有更多学生在政法部门、法律实务界工作。看到学生心怀家国情怀奋斗在各自的岗位，陈柏峰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他说：“优秀的大学老师应该传授给学生正确的思维方法，教会学生看待世界的科学方法，引领学生深度思考世界和人生。最好的老师，应该是能激发学生的社会责任感，培育学生悲天悯人的情怀和能力。”
回顾成长路，学生们纷纷表示成长都离不开读过的书、去过的田野。这也是陈柏峰团队探索的育人路径——“经典”和“经验”双轮驱动。陈柏峰介绍，所谓“经典”驱动，即是在阅读之中淬炼思想。所谓“经验”驱动，即是静听田野深处。2023年，由陈柏峰主持的《“经典”和“经验”双轮驱动的法学研究生培养模式》项目，荣获高等教育（研究生）国家级教学成果奖二等奖、第九届湖北省高等学校教学成果特等奖。
国家级教学成果奖二等奖
目前，陈柏峰团队育人路径已在武汉大学、中国政法大学、西南政法大学、华东政法大学、西北政法大学等国内著名法科院校获得了良好的推广应用效果，发挥了显著的引领示范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