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晨,著名出版家、作家、翻译家任溶溶(本名任以奇)在上海逝世,享年100岁。
他是“没头脑”和“不高兴”之父;他翻译了《夏洛的网》《安徒生童话》等世界儿童文学经典,总字数逾千万字。他集翻译家、作家、诗人、编辑家、出版家于一身,是“中国儿童文学创作的先驱者”。他将儿童文学翻译和创作视为毕生事业,辛勤耕耘八十载,作品影响了几代中国儿童的成长。
“任溶溶”这个名字怎么来的?
1946年,任溶溶翻译的第一篇外国儿童小说是土耳其的《黏土做的炸肉片》,他后来说因为没有经验,把这题目译得太直,其实可以译作《烂泥做的炸肉排》。虽碰巧是一个儿童文学作品,没想到从此就与儿童文学结下了不解之缘。正式翻译外国儿童文学,是因为他的一位大学同学到儿童书局编《儿童故事》,约他翻译。他就去找资料,看到许多迪士尼的图书,太喜欢了,就一篇接着一篇翻译。除了向《儿童故事》供稿,他还自译、自编、自己设计,自费出版了10多本儿童读物,如《小鹿斑比》《小熊邦果》《小飞象》《小兔顿拍》《柳树间的风》《快乐谷》《彼得和狼》等,都译自迪士尼的英文原著。
后来,如有人问他何时开始儿童文学翻译的,他总说“只要晓得我女儿的年纪就好了”,因为“任溶溶”这个名字正是他给刚出生的女儿取的,他顺手拿来作了笔名。以至于有段时期,打电话到他家说找“任溶溶”,接电话者一定要问“找老的还是小的?”
如果把任溶溶的300多部作品比作一条长河,源头就在这里。
“牛棚”里学意大利语
在任溶溶翻译和创作的300多部儿童文学作品中,最得意的作品之一就是他从意大利文译过来的《木偶奇遇记》,而意大利语却是他在“牛棚”里学的。
“文革”中,任溶溶被打压,他却视若无睹,美食照样品尝。名店关门,他就在母亲的指导下自己烹调。以至抄家时发现他的银行存款只有一块多钱,他却调侃道:“我是‘脱底棺材’。”
幽默归幽默,但任溶溶觉得不能这样无聊下去,他记得广东有句成语,“摔倒了也抓把沙子。”意思是即使受挫折,也要想方设法得到点东西,这句话对他很有启发。
他要抓紧时间学习意大利语。因为太喜欢长着长鼻子的匹诺曹,他很早就准备了学习意大利语的资料,外文书店当时订出了两本英意字典,一本是巴金先生,另一本就是任溶溶的。
在“五七”干校,他被分配到饲养场养猪,“养猪其实是很舒服的,只要在猪吃食的时候喂一下。”他把生字和语法规则抄在薄纸上,白天在“牛棚”里背,晚上捧着意大利文版的《毛主席语录》和《人民画报》,就这样学会了意大利语。1979年,任溶溶实现了自己的夙愿,把《木偶奇遇记》译成了中文,由外国文学出版社1980年5月出版。
为文学事业奋斗终生
任溶溶经常受邀给孩子们讲故事,孩子们给他的礼物就是在任溶溶脖子上系上鲜艳的红领巾,这是对老人家的最高奖赏。
曾在一次儿童联欢会上,任溶溶上台致词:“小朋友们,我们过去写得少,并不是大家懒惰,而是我们的笔被夺走了呀……”任溶溶响亮的话音停顿了,全场一片寂静。“如今,我们一定要加倍努力劳动,追回失去的时间。我们一定要尽我们的一切力量,写啊、画啊、印刷啊,让新华书店的书架上,摆满你们心爱的各种图书作品!”顿时掌声雷动。
时间一晃,已有30多年,任溶溶以自己的实际行动履行了当年的诺言。
他这一辈子过得“很有意思”
“感到我这一辈子过得很有意思,前面几十年正处在变革时期,我亲历其境,太好玩了!”任溶溶曾这样总结自己的一生。而与任溶溶共过事的忘年交们,一谈起他就会开怀大笑,他给别人带来的总是欢乐和温暖。
任溶溶的外表、他的文字风格、他写的字、他的处事之道,都有共通之处,那就是“外圆内方”,就像古币一样朴实无华,他写文章喜短句,即便是翻译文字,也不是翻译腔惯用的长句,读起来朗朗上口。
除了翻译,读者们可能不会知道,任溶溶最青睐的其实是为孩子们创作和翻译儿童诗。任溶溶的儿童诗是其文学创作的另一片星空,他的童诗隐含着童趣、幽默和想象力,是儿童文学难得的珍品。
好大一个大剧院
好大一个大剧院
它——空空的。
要开场了,
观众来了一个又一个
一个又一个
一个又一个
一个又一个
好大一个大剧院,
一下子,人——满满的。
好大一个大剧院
人——满满的。
要散场了,
观众走了一个又一个
一个又一个
一个又一个
一个又一个
好大一个大剧院,
一下子,又是空空的。
怎么都快乐
一个人玩,很好!
独自一个,静悄悄的,
正好用纸折船,折马……
踢毽子,跳绳,搭积木,
当然还有看书,画画,
听音乐……
两个人玩,很好!
讲故事得有人听才行,
你讲我听,我讲你听。
还有下象棋,打羽毛球,
坐跷跷板……
三个人玩,很好!
讲故事多个人听更有劲,
你讲我们听,我讲你们听。
两个人甩绳子,
你跳,我跳,轮流跳。
四个人玩,很好!
五个人玩,很好!
许多人玩,更好!
人多,什么游戏都能玩,
拔河,老鹰捉小鸡,
打排球,打篮球,踢足球……
连开运动会也可以。
我是一个可大可小的人
我不是个童话里的人物,
可连我都莫名其妙。
我这个人忽然可以很大,
忽然又会变得很小。
妈妈爸爸上普陀山去玩。
我说:“带我去好不好?”
他们异口同声回答我说:
“你不能去!你还太小!”
妈妈到了临出门的时候,
嘱咐我个没完没了:
“你在家里要听姥姥的话,
你这个人已经不小!”
爸爸回过头来,看了看我,
得意洋洋,背上背包:
“不错,你都已经很大很大,
在家应该帮助姥姥!”
请大家看,事情就是这样,
说变就变,实在太妙。
我这个人忽然可以很大,
忽然可以非常之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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