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劲牌杯“友好共生 健康同行”短故事/视频征集大赛体验行的目的地之一,宁夏中宁劲牌公司枸杞基地给多位文学名家留下了深刻印象。他们齐聚塞上江南,循着“友好共生”的丝路,开启一场探寻道地本草、现代科技与绿色发展的文化溯源之旅。今天,让我们一同来分享湖北省作家协会兼职副主席、武汉作协副主席兼秘书长李鲁平参与采风后的所思所感。
到中宁小城就晚上了。天下了一丝雨。
这里是此次西北行的目的地吗?如果真是这样,当然好。我知道小城中宁就在黄河边上,而且与小城隔黄河相望的便是腾格里沙漠。沙漠延伸到黄河边的山地上有著名的黄羊古落,这个村子离中宁小城的直线距离只有十多公里,就在清水河注入黄河的河口对面,它真正的地名叫黄羊村。
传说黄羊村得名于经常有黄羊到村前的黄河边喝水。黄羊村西边是明长城的重要关隘,胜金关;村子背后是海拔1200到1400米的贺兰山余脉以及戈壁、沙漠;村前是黄河。特殊的地理环境使得村子在500多年的历史风浪中得以保存完好。20世纪五十年代,村前修了一条跃进渠,接着包兰铁路也从村前通过,黄羊村再也藏不住了,它走进了现代世界,进入了越来越多的人的视野。对今天的黄羊村,人们念叨的是它有三千多棵枣树,有三百多岁的枣树,然后就是它的休闲民宿以及大河、戈壁风景。
黄羊村可以念叨的其实还有很多,比如黄羊湾岩画,那些岩壁上的动物图像如牛、马、羊、虎、狼、蛇、龟、鸟等,那些先民生活场景如骑马、放牧、狩猎、舞蹈,等等,每条线、每个圆圈、每个符号,都质朴而神秘,无不勾起人们对遥远时代的无限遐想。还可以念叨念叨有石空大佛寺。石空大佛寺是一个在山壁上凿洞修建的寺庙,虽然洞前有三层楼宇,但寺庙的主体全在13个洞窟里。洞窟里有佛像和壁画,洞顶是明代长城及烽火台。因为这些唐代的石窟、壁画,大佛寺因此也叫双龙石窟。据说这个寺庙主要是为往来丝绸之路的商旅服务。那些在中原与西域之间奔波的商人精疲力竭的时候,绝望、孤独的时候,这些石窟为他们洗去风尘,鼓舞他们继续跋涉。
如果不去黄河对岸的黄羊村,我觉得看看县城里的宁舟宝塔也行。宁舟宝塔就在城西,离黄河三公里多。据说这座塔与黄河航运有关,这是一个令人好奇的信息。与长江不同,黄河由于泥沙、季节性水量以及河道不稳定,除了简易的过渡工具羊皮筏子外,沿岸很少见到船只,更不谈航运了。与之相比,长江航运则是与公路、铁路并驾齐驱的交通运输方式。据统计,2023年长江干线的货物运输量与全国铁路货运量齐平。2025年长江的运力超过了中国铁路运力的总和。这样巨大的航运价值显然黄河不能比。
现在突然听说,中宁的历史上有人开发过黄河的航运,怎么能不兴奋呢。中宁的黄河航运事件发生在北魏,主角是刁雍。出生于西晋豪门的刁雍,公元444年被任命为北方六镇之一薄古律镇的镇将,驻守中宁。他到中宁后率领当地人在艾山修复、扩建、完善了汉代的灌溉沟渠,使得宁夏平原四万多顷土地得到灌溉,从此粮食收成大为提高。公元445年,为应对来自阴山之北柔然部落的威胁,北魏朝廷命令刁雍将50万斛粮食从中宁运到沃野镇(今内蒙古五原县东北乌加河北岸)。这个地方就在今天乌梁素海的北端,看起来,沃野镇离黄河较远,离阴山更近,但当时乌梁素海是黄河的河道,比较起来,后来的黄河河道向南摆动了四十公里左右。
从中宁到沃野镇的路程八百多里(今天从中宁到内蒙五原县460多公里),刁雍计算了下,如果用牛车从陆路运输,得一万人一万头牛三年才能完成任务,需要投入巨大的时间、人力成本不说,还得耽误生产。于是他给皇帝写报告建议改为水运,具体方案是从六盘山伐木,树木沿清水河运到黄河边,然后造200艘木船,每船配备5名船工,每次、每船装2000斛,从中宁顺黄河而下,五天可以抵达沃野镇,预计半年内将粮食全部运到目的地。当然,他成功了,而且开启了黄河长距离航运的历史。
这个故事见之于很多史籍。但人们往往忽略了最重要的两个细节,一是,造船的船工都来自南方;二是,刁雍在镇江生活过。史载,公元404年刘裕杀死了刁雍的伯父刁逵,刁雍只好北上洛阳,然后又逃到长安。此时,刁雍已经14岁。镇江是长江边重要的码头,也是江南水乡,在镇江的成长岁月里,长江以及镇江附近的内河航运一定给刁雍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熟悉并积累了一定的经验。正因为如此,他选择从黄河运输军粮,招募南方技工造船。镇江及长江边的木船建造技术无疑比北方成熟、先进。刁雍把六盘山的木头运输到中宁,也一定是借鉴南方放排的办法,让木头顺清水河流到黄河岸边。当然,成年的刁雍在淮河平原与刘宋政权作战多年,无疑也了解淮河一带的航运,这些见闻、体验、经验都是刁雍能开辟黄河航运的基础。
南方,长江,就这样与中宁产生了交流。
遗憾的是,我的中宁之行没来得及去宁舟宝塔。第二天,我们乘坐的车朝着与宁舟宝塔相反的方向,即往鸣沙镇的方向开。司机看起来也没有想要过桥去黄河对岸的意思。但从车窗能看见黄河对岸的贺兰山余脉石空山,海拔一千多米的石空山粗犷、雄壮,山下有许多大烟囱,它们属于宁夏铭岛铝业、兴尔泰化工等大厂。宁夏铭岛铝业从事再生铝制造,年销售额近四十亿元;兴尔泰化工的年销售额也超过两亿。兴尔泰化工生产氮肥、钾肥,为西海固地区干旱的土地提供营养。
很难相信在腾格里的荒漠戈壁里,在仅30万人的中宁小县,还驻扎着如此有实力的现代化企业。它们为什么选择在贺兰山下,在腾格里沙漠边缘?它们为什么选择与风沙为伴?车窗外,西部强烈的阳光照射下,黄河边的深黄岩石都发光。石空山下一个个烟囱、一条条管道,一边向后退、一边闪白光。就在我以为河对岸的厂区已到尽头的时候,视线里出现一条长龙,一辆装满煤的火车停在厂区的岔道上。我恍然大悟,是煤吸引了这些企业。再生铝的熔炼需要煤、焦炭、天然气。化工厂也需要煤炭或焦煤。比如,化肥需要合成氨,生产合成氨就需要煤;碳铵需要电石尾气中的一氧化碳、二氧化碳,而生产电石又需要焦炭。准噶尔盆地以及附近的鄂尔多斯高原,都是煤或天然气的富集区。从中宁沿黄河下行一百多公里,就是宁夏著名的煤炭工业基地石嘴山。
如果真的是去鸣沙镇,倒也不为极好的选择。鸣沙镇因人马经过,沙子会发出声音而闻名。这样的现象在敦煌的鸣沙山、中卫的沙坡头都有。不管是因为摩擦,还是因为风,不管是因为沙子含有石英,还是因为沙子表面的孔隙,总之,能够有机会在鸣沙镇实地体验一下,听听沙子的声音,有什么不好呢。更何况鸣沙镇还有西夏佛教建筑风格的鸣沙塔。即使听不见鸣沙声,听听鸣沙塔上风铃的叮当声,也好。
可我的想法又错了。大巴车从中宁县城出发,沿S101往鸣沙镇方向行驶十五六公里后,却没有继续朝鸣沙镇开,而是从S101上拐了弯,沿着戈壁滩上的无名简易路,又行驶了十多公里。
现在,我知道了,我们的目的地是红柳沟的小盐池一带。
红柳沟是一条小河的名字,小河发源于罗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的西侧,向西北穿过鸣沙镇后向北,在白马村注入黄河,全长107公里。红柳沟的水是碱性水,好水。小盐池在定武高速的南侧,红柳沟西侧两公里多的地方。小盐池向南过包兰铁路线,是一片缓慢起伏的荒漠。现在我们就站在山坡上,铁路在我们的背后,我们的东南是京藏高速,视线的前方,荒漠上拔地而起的是清水河与红柳沟的分水岭南山。南山很大,东南一直连着黄土高原,西北延伸到中宁县城,但它夹在中宁县城与京藏高速之间的这一段不算大,宽不到二十公里、长不到三十公里。尽管如此,因为有1400米到1600米的海拔高度,远远望去依然有逼人的气势。
更有逼人气势的是枸杞林。从我们眼前到南山脚下,十几公里宽的缓坡一眼望去,全是枸杞。如此广阔的枸杞林,有一万五千亩属于玺赞庄园。“玺赞”是一个不常见的组合,通俗地说,就是品质尊贵,众口赞誉。
宁夏很多地方都种枸杞。据统计,中宁常年种植面积超过20万亩,是全国最大的枸杞种植基地。这意味着看见了玺赞庄园,就看见了中宁二十分之一的枸杞。但十二年前,人们到这个地方,看见的不是枸杞林,而是一万多亩荒漠。
红柳沟的土地很特殊,看看玺赞庄园周围的地名就略知一二。玺赞东南五公里左右有“大盐池”,玺赞北边有“小盐池”,西南五公里左右有“盐洞子山”,向南不到十五公里有“碱沟”“碱井子”,这些地方不是“盐”便是“碱”,严格意义上是不适合耕种的。中宁有多少盐碱地,不得而知。但玺赞庄园一万五千亩枸杞林过去无疑是盐碱地,有权威证据作证,比如《中宁县国土空间生态修复规划(2021——2035)》在描述鸣沙镇的国土生态时说,“黄河一级支流红柳沟发源于同心县西北麓的小罗山,流经同心、中宁,由中宁鸣沙镇汇入黄河,土壤以灰钙土和盐土为主”。这里的“盐土”是指含有大量可溶性盐类的土壤,这种土因为盐分渗出、聚集,表面会有一层白皮,因此也叫白碱土。
玺赞庄园的创业者明白,在荒漠盐碱地上种植枸杞,其困难非同寻常。他们得像治理沙漠一样固沙,把草圧进沙里,编制出一个个方格,阻挡风沙的移动,然后才能种植树苗。但往往沙子没固定住,一夜风来,工人临时居住的棚子被吹走了。除了大风,还有炎热、寒冷、沙尘、冰雪,总之,要在荒漠上种活一棵树一棵苗,其难度堪比改天换地。在玺赞的展厅,有一张特殊的照片。画面中,一张粗糙的脸挂着开心的微笑,他手里捧着的是玺赞第一株开花结果的枸杞。时间是2014年。很多人都会在这张照片前驻足,但没有人能体会他的笑,除了他和盐碱地。他们还得改良土壤。在万亩土地上,建立排水系统,降低地下水位,将盐分排出。玺赞庄园缓坡的底部有一个巨大的池塘,我知道这个池塘是储存灌溉水的,但我私下猜想,这个池塘也有降低地下水位的作用。盐碱地无一例外都贫瘠,所以,玺赞庄园对万亩盐碱地掺入有机肥。为了提供充足的有机肥,他们甚至修建了一个6000平方米的有机肥生产工厂,将牛羊粪、农作物秸秆等无害化处理并腐熟后,再加入特定的微生物,从而把普通有机肥变成含益生菌的有机肥。经过实验,这是一种有效地改良土壤的办法。
除改良土壤,玺赞庄园在枸杞种植中始终倡导环境友好的理念,比如,采用先进的滴灌和水肥一体化技术;人工修剪与采摘;不打农药,采用机械耕作、除草;还是不打农药,采用生物技术防治虫害。在玺赞庄园的枸杞林,如果你有耐心,从一垄枸杞的这头走到那一头,树下是敷设的水管,树上是圧弯了枝条的椭圆形果实,很难见到虫子啃吃过的树叶或果实。据说采摘季节这里的鸟都不啄食枸杞,采摘结束后鸟儿才会飞进枸杞林找食物。难道这些鸟都是友好鸟,还是因为别的原因不敢到枸杞林?没人明白这里面的原因,我愿意相信是前者。
玺赞的友好不止在种植过程,也在收获过程。在一片枸杞林边,来自河南驻马店的小张正在记账。她从河南招来200人承包了眼前这一大片枸杞的采摘,采摘出来的枸杞每斤5元,手脚麻利、体力好的一天可以采摘200到300斤,最低的也可以采摘100斤。在50天的采摘季节里,采摘工平均可以获得2万多元收入。一万五千亩枸杞要在50天内完成采摘得2000人,需要多个小张这样的劳力中介配合。整个采摘期,玺赞庄园向采摘工付出的工资达四千多万元。玺赞庄园还固定雇佣200人负责除草和田间管理。这些人员有的来自中宁,有的来自西海固移民,有的则依靠小张这样的中介。在这些人看来,玺赞的存在就是友好。
十多年前,来自长江边大冶的一群人,千里迢迢也找到了红柳沟这个地方。他们来自劲牌公司,正在寻找草本基地。他们没有选择那些平原上的灌区、熟地,而是选择了这片荒漠。十年后,玺赞与劲牌成就了友好的传说。
这是南方、长江与中宁的又一次交流。
作者:李鲁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