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目新闻记者 杜光然 图/文
“叔叔，我想要一个熊猫样式的。”夜幕降临，米川（化名）的摊位前围满了游客。小朋友们被精美的卡通泥人所吸引，纷纷下单购买。
7月初，米川坐在成都都江堰沿街店铺的屋檐下，忙着捏泥人。因为没有双手，米川只能用胳膊来操作。他用双臂抠出彩泥，不断揉搓成各种形状，还巧用塑料板和刻刀制作五官。
对于米川而言，每天平均出摊6小时已成常态。面对远道而来的顾客，他不愿休息，用心捏好每一个泥人。十几年来，他靠着这门手艺走南闯北，为家庭奔波。
没有指纹的泥人
米川是河南商丘人，2003年，他不慎触电失去了双手，那年他21岁。事发后，他经历了从消沉到坦然面对，努力适应没有双手的生活。
平日里，家人负责照顾米川的生活起居。米川并没有因为受伤而放弃生活，他自己也慢慢学会了如何吃饭、穿衣服，用余肢努力练习生活中的每一个动作。
他内心不想“啃老”，希望能够外出谋生，便尝试学了一门手艺。2007年前后，在机缘巧合下，他认识了一位面塑师傅，开始拜师学习。由于身体残疾，普通人信手拈来的一个小动作，对于米川来说都是不小的挑战，他常常练习捏面人到深夜。
后来他根据自身条件，渐渐探索出适合自己的制作方式，一块塑料板、一根木棍、一把刻刀在他的操作下，切换自如，很快就能捏出一个“无指纹”的泥人。他坚持练习，熟能生巧，掌握了这门谋生的手艺。
米川（化名）正在忙碌，满头大汗
十几年来，米川像一只迁徙的鸟，不断辗转各地。自离家打拼后，他去过广东、陕西、湖南等多个省份。米川告诉记者，他不是第一次来到成都，最早是在九眼桥附近摆摊，后来搬到了都江堰南桥。“我一般是走到哪里，就租房住在哪里。冬天的时候，因为身体和彩泥怕冻的原因，我会选择去南方更暖和点的城市。”
米川一开始只捏传统面人，但随着陶土、彩泥等材料的出现，他的泥人种类也越来越丰富。如今已经可以定制卡通泥人。只要顾客提供的样式不复杂，他基本就能照着图片完成。
“我的手臂就是两根手指”
近日，一位博主在网上发布了偶遇米川的短视频，该视频在网上的点赞量近700万。视频中，博主来到米川的摊位前询问：“老板你好，这是捏泥人吗，可以来个黄油小熊吗？”随即，米川精心制作了一个卡通泥人，还原度很高，被问售价时，米川说：“你们自己看着给，多少钱都行。”
评论区里，很多网友分享了自己的购买经历，没有指纹的泥人也赢得了网友一致夸赞。视频走红后，最近几日，米川的小摊前顾客络绎不绝，不少人慕名而来。
7月8日下午，骤雨初歇，都江堰的空气中弥散着水雾。记者在都江堰南桥附近见到了米川，他像往常一样来此处摆摊。这里紧邻都江堰景区入口，是网红打卡点“蓝眼泪”所在之处，吸引着大量游客。
米川来到一处沿街的门面房前，他不停忙碌着，拿出手机支架、泥人成品、工具桌依次摆放。当摊位还没收拾好时，就已经有顾客买走了一个泥人成品，并且还想要一个现捏的熊猫卡通泥人。
米川戴上眼镜，一边热情地招呼顾客，一边推出桌下的材料盒，用双臂抠出彩泥不断揉搓，后又夹着木棒插在盒角的洞里固定，把搓好的身体和头部粘在木棒上，再一点点制作五官和四肢。米川捏的泥人，不仅有竹叶，还有用红色彩泥点缀的腮红。
不到10分钟，一个栩栩如生的卡通泥人便做好了，米川会用塑料杯和袋子为顾客包装好，因为没有双手，他只能依靠手臂来操作这一切。摆摊时，米川拿取物品的速度很快，他总是笑着说：“我的手臂，就是我的两根手指。”
现捏的卡通泥人
看着米川无手捏出的卡通泥人，顾客纷纷惊呼赞叹。“前面这些成品是朋友提前做好的，可以直接选购，价格不等。我现场制作的卡通泥人，大家随意给钱，想给多少都可以。”每当有人询价时，米川都会这么说。
多年前，他就做了不定价的决定，他主张给多给少都是心意，顾客觉得值就好。“我怕做完了之后顾客不喜欢，所以让他们按照自己的心意付款。”
顾客中，有不少人是看到短视频和媒体报道才知道了米川。一对来自上海的母子表示，他们是特意而来，专门选择了两只小狗的卡通人物，找到米川定制泥人。还有一家人来到都江堰旅游，专程前往米川的摊位一次性购买了6件泥人，拿回家送朋友。
靠手臂揉搓起家庭的希望
夜晚天空下起小雨，米川摊位前的客流却未曾中断，围满了购买的顾客和驻足观看的路人。摆摊期间，他几乎没有休息时间，看到顾客都在排队等待，他做完一个泥人立马接着做下一个。
米川的额头上布满汗珠，汗水早已浸湿了衣服。平日里，米川是每天下午5点左右正式营业，直到深夜11时才收摊离开，粗略估算，他一个晚上要做20个左右的泥人。有顾客劝他休息一下，他也只是抬头笑着谢绝了好意，趁着顾客选购间隙喝了口水，然后继续工作。
由于长期接触彩泥，米川的双臂前端长出了湿疹，皮肤上裂开了一道道口子，所以在出摊前他会先用绷带包裹手臂，让红疹的皮肤隔绝彩泥。医生解释说不捏彩泥，湿疹就能慢慢好起来，但米川知道，自己不能完全停止工作，因为还需要养家糊口。
其实早在两年前，米川就在互联网上走红过，那时他也是摆摊卖泥人，他的故事被网友所熟知。老家商丘的媒体也对米川进行了报道，他曾向媒体透露，自己家里有三个孩子读书，为了多挣点钱，逢年过节他也很少回家。
雨天，游客排队购买
摆摊虽然比较辛苦，但家人的牵挂和顾客的赞美就是米川的生活“调味剂”。每每提到孩子，他脸上总是洋溢着幸福的微笑，他对未来充满了期盼。
米川摆摊处所辖社区的工作人员也十分关注米川，社区工作人员告诉记者，米川身体有残疾，在生活和工作中社区会给予关心和帮扶。
临近深夜11点，米川准备收摊回家，他缓缓站起来，舒缓了一下坐僵的身子。他说，自己每天回到家洗漱完，很疲惫，总是躺在床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